“戈壁西瓜”要跌落神坛?已局部禁种

曾经被捧上天的硒砂瓜，为何又不让种植了呢？而对整个硒砂瓜产业而言无异于：眼见他起高楼、眼见他宴宾客、眼见他楼塌了。但从近年来国家为保护生态资源、环境所采取的诸多强力措施来看，比如长江实施长达10年的全水域禁渔，这次硒砂瓜种植被淘汰出局也似乎成了必然。

硒砂瓜又被称为“石头缝里长出的西瓜” “戈壁西瓜”，主产区是宁夏中卫市环香山地区，所以又有“香山硒砂瓜”的叫法。 为种植硒砂瓜，当地人会在沙地上铺一层5-10公分的岩石碎片，砂石碎片恰能阻挡强光的照射，减少水分蒸发，对种植硒砂瓜的土壤具有明显的地温、蓄水、保墒的作用。

这还不算完，经检测该地砂石中含有锌、硒等多种人类必需的微量元素，硒砂瓜能聚集葡萄糖、维生素、氨基酸等多种营养物质也全拜它所赐。而且中卫地区昼夜温差大，七八月份最高温差可达十五六度，非常利于糖分积累。结果硬是在贫瘠的戈壁上长出的硒砂瓜个头不仅大还匀称，甘甜如蜜、营养丰富。

硒砂瓜在宁夏形成产业、打出名声是2002-2004年的事情，虽然硒砂瓜一年只能种一茬，但每亩能种800-1000颗， 4月种植、7月就能收获，亩产少则3000斤、多则5000斤。因为硒砂瓜品质卓越吸引了大量外地瓜商在这里早早等候，成交后立马采摘、装车，运往陕西、四川、北京、湖南等二十多个省市，包括北京、上海、杭州等大城市。

在不错的收益刺激下，中卫市下辖的兴仁、常乐、中宁县、香山等地纷纷开启了硒砂瓜大面积种植模式。2004年硒砂瓜种植面积为10万亩，而到了2006年就猛增到了72万亩，从2011年至现在则稳定在100万亩左右，这时的中卫市可以说已经把能种植硒砂瓜的土地用到极致。

大面积的种植换来了较高的经济效益，以2019年为例，中卫市硒砂瓜产量为180万吨，收益则达到了20多亿元。而且硒砂瓜已不再是在街道、菜市场上售卖的普通西瓜，而是一瓜一标，配了防伪标志能查询追溯，妥妥的高端货。 2018年中卫硒砂瓜取得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认证，并凭实力成为了“中国硒砂瓜之乡”。

但经过长达二十年的不间断种植，硒砂瓜暴露出越来越多的问题，而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，要么硒砂瓜产量大幅度萎缩，要么中卫生态环境恶化，形势不容乐观。

种植硒砂瓜需要砂石碎片，这并非土地里自带，而是种植户从外地拉运铺压在灰钙土土壤上的。然而几年耕作后，砂石里的营养成分被疯狂汲取，肥力持续下降，等硒砂瓜产量骤降后，种植户不得不荒废掉，或再重新运力砂石等肥力恢复，或重新选择一块砂石地种植，大多数种植户选择后者，部分山林植被、地貌遭到破坏，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模样。

硒砂瓜认可度持续提升，对应的是需求量大增，也为应对砂石地肥力下降后的不足。农户大都采用以南瓜为砧木嫁接西瓜的方式提高产量，嫁接比例一度超过70%。南瓜根系发达，生命力强悍，从贫瘠土壤里依然能疯狂吸收营养，虽然为硒砂瓜增产立下汗马功劳，但也加速了砂石土壤的肥力丧失、水分散尽，土壤板结趋势愈发明显。

某科研机构曾对种植硒砂瓜的农田做过跟踪记录，发现硒砂瓜种植5年以后土壤肥力便呈现显著下降的情况，接着硒砂瓜产量骤降，农户为此不得不采取措施。

此外，硒砂瓜还是一个耗水大户，这对于水资源原本就匮乏的西北地区而言，无疑是一个沉甸甸的负担。硒砂瓜种植区域主要集中在宁夏中部，而这里原本就被纳入干旱区域。资料显示该区域年降雨量最少时仅为189毫米，而最高时才400毫米，但年蒸发量却超过了2400毫米，足足是降雨量的6倍之多。

而硒砂瓜生长过程要是没有水的滋润，或产量大减，或干脆枯萎，其中在播种、出苗及果实生长等几个关键节点。数据显示，一亩硒砂瓜从播种到成熟至少要灌溉三次，总需水量达5.5立方米，这在瓜果蔬菜中并不算高，但核算到整个硒砂瓜种植区则高达500多万立方米，而这还不包括蒸发的水分。单靠那点自然降雨量无异于自寻死路，为此中卫每年需引黄河水灌溉。宁夏包括青铜峡、中卫在内的中部地区自固海扬水工程竣工后每年引入黄河水达4亿方。

但黄河自身治理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，下游对黄河水的需求也与日俱增，如何平衡黄河水资源是将来一段时间摆在明面的问题。到底还有多少黄河水能够注入到硒砂瓜地里，值得讨论。

庆幸的是，除了红寺堡区开始有步骤地退出硒砂瓜种植外，当地也开始弥补由此带来的生态环境和经济效益的损失。中卫市开始着力发展金银花种植，金银花相比其他植物在耐旱、适应性及根茎着地等方面都有不错表现，而它也恰能了利用现有的砂石地，但破坏性却小得多。按照金银花生长态势，每2-3年便可成林，对绿化山林、涵养水源都有硒砂瓜不可比拟的优势。

当然，这种改变定然存在阵痛，可能引发种植户的抵触，当地应加强引导，毕竟一旦真因为种植硒砂瓜导致土地贫瘠而难以修复后，再想改造金银花恐怕是难上加难！